花信风
若是想要知道秘密就再次呼唤吧。
1.
“快吃，都滴到地上了。”
李东海从台阶上回过神来，手里黄桃味的冰棍儿都化了，接过曺圭贤递来的纸，擦完手把没怎么吃的冰棍儿一起扔进垃圾箱，“黄桃味的太难吃了。”
“还不是你自己挑的。”曺圭贤白了他一眼。
李东海站起身拍拍屁股，准备回去，刚转身一个人影猛地迎面撞来，李东海下意识往后撤了一步。
“啊！不好意思！”
“没关系。”
面无表情的走人，甚至都没看那个差点把他撞下楼梯的人一眼，可是，如果有一首浪漫的BGM的话，应该适时的响起了——————
擦肩的瞬间，那人突然有些呆愣的嗅到飘进鼻腔里的一丝清甜。
像在碰翻的蜂蜜罐子里洒上的一撮海盐？
像在烈日下撕开冰糕包装纸飘出的第一丝凉气？
像在气泡苏打水中用力攥出的柠檬汁？
都不是，好像都还差之甚远。
循着空气里的味道转头，目光就追寻到了李东海快要走远的背影，有些长的衬衣后摆正的对着李赫宰左右摇摆。
明明今日无风。
2.
“呼————”
李赫宰长出了一口气，倚靠着身后的玻璃大门，手百无聊赖的插进裤兜里，身上的衣服被急促的雨势氤氲的有些潮湿，歪着头放空的空当，余光里一抹身影靠近。
李赫宰扭头看着，从教学楼大厅出来的人看到大雨一怔，为难的皱了一会眉后妥协的叹着气，退后了几步与他并肩在屋檐下避雨。
与方才自己一样的行径，李赫宰不自觉的轻声笑了笑：“你也没带伞？”
闻声转头，那人莫名其妙的愣了几秒后嗯了一声，扭过头来又重新对着前方：“不过有人会来给我送。”
“真幸福”还没说出口，李赫宰扫到那人望向雨幕的侧脸，风吹来被卷携着的雨水打湿了刘海发梢——————
风？
还有风吹来的以为被忘却，实则一直轻轻飘散在李赫宰心里的那丝清甜。
李赫宰意外的扭头看向身旁那人，青年静静地扇动睫毛，然后不远处一声“东海————！”清清脆脆的青年就小跑向送伞的来人，撑开属于自己的那把伞离去。
迈开脚步前，他在伞下扭头，屋檐下的李赫宰不知还要等多久。
李赫宰收到一个安安静静的眼神，颇觉有趣的念叨，“叫东海吗。”
3.
李赫宰挑了树荫处坐下，看了一眼手表，操场上运动着的人数依旧可观，他倒也不急，想着人少些时再去活动，向后依靠着看台，眼睛懒懒的扫着跑道上的各色人士，耳边自动收听着离他不远的两个女生的谈话。
“正在跑步的那个是学长没错吧？”
“是他，下去找他吧。”
“直接喊他一下吧。”
两个Omega女生喊的学长在喧嚣的操场上几乎不可闻，李赫宰的眼神无聊的跟着她们看向跑道，随着跑动的步伐，似乎隐约能看到T恤摆动带起的一小块皮肤，有些泛棕的头发上下翻飞。
李赫宰冲着那人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示意，问女生：“要叫那个人吗？”不远处的两个女生有些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李赫宰两只手搭在嘴边，“东海——————！”
这一声李东海确实听见了，小半个操场的人都听到了。
都顾不上把鬓角滴下来的汗擦掉，震惊的眼神精准定位到不远处一脸状况之外的学妹们。
以及旁边的始作俑者李赫宰。
4.
“东海学长谢谢你啊，还叫了你朋友来帮忙搬材料。”
“不用客气，这是他应该干的。”
李赫宰掂了掂怀里这一摞资料，只能生硬的笑了笑，跟他并排走着的李东海目视前方，冷冷的回他：“叫我叫得那么亲切，帮我点忙不过分。”
李赫宰扭头看他面无表情，只能憋着一口气：“我又不知道你的全名！”李东海转头去看，那人比自己高出些许，跟着自己做着苦力。
李东海突然为自己不友善的态度开始有些愧疚。
跟着他们终于到了生物学院的大楼，身边的青年丢给他“我姓李”三个字后就快步上了楼，徒留李赫宰站在大门口，反应过来后，嘴里重复着李东海，跟了上去。
5.
三个人对着两台意外丢失实验数据的电脑上下其手，反复的操作，电脑回馈着残忍的提示音，逼得两个女生挂着一副要哭的表情，逼得李东海一口又一口的叹着长气。
李东海准备冷静又无奈的再次叹气时，李赫宰先他一步：“唉………”走到她们身后，拍了拍坐着的女生，两人让出位子，李赫宰坐在那，安稳的操纵着鼠标，眉头轻轻一聚，没多久就又向背后相对位置的另一台电脑走来，李东海看着学妹们欢呼雀跃就知道他搞定了，正准备起身给他让出位子，李赫宰施加在他肩膀上的力道又让他稳当的坐回了位置上。
不解的转头，未等开口，李赫宰控制鼠标的右胳膊把他一半身子都圈进怀里，李东海不悦的盯着他，可那人伏在他身旁的侧脸却又一丝不苟，无法发作，只能缩着身子悄悄地往左边挪。
“你准备移到地上坐吗？”耳边不紧不慢的传来。然后，李东海甚至都以为这是惩罚，那人的左胳膊顺势也撑住桌沿，把他剩下的半边身子一丝不落的团到胸前。
综合各方面条件，李东海在生物学院也算得上有那么点声名远播了，优质且单身的Omega，冷淡的性格更是加分，对靠近的各路Alpha兴趣堪堪，有时眼皮都吝啬的不肯抬。偏偏就是这么一朵高岭之花，这会就像是被戳中短尾巴的兔子一样，毛茸茸的缩在那。
明暗不定的屏幕把懵着的李东海映得格外清晰。
他闻到了身后这个Alpha突然间轻缓释放出的信息素。
如果有形，李东海敢肯定，这气味一定像电影里的魔法一样，自他身后而出，丝缎般轻绕过自己的脖颈，盘旋而上，擦着脸颊，钻入鼻腔，最后在趁呆愣的时刻在嘴里融化。
全身都在努力记起这股熟悉的味道，醇香，绵长，酸涩，厚重。李东海猛然想起自己中午才喝过的黑咖啡。
罩在他身后的Alpha游刃有余的控制着包裹着李东海的咖啡香气，见他不再乱动，这才把方才强制镇定的信息素被敛了大半，剩下几乎无迹可寻的几丝温温柔柔的搭在他的后颈。
大概真的是魔法，淡定如李东海，这么一会也被搞成了软脚虾，声音不自主的也缓了一个度：“你…收敛一点，这房间里可是坐着三个Omega。”
“哒哒哒”按鼠标的声音戛然而止，李赫宰转过头来看他，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又看向屏幕，顺便下了个结论。“我就说，哪个Alpha能跟你一样这么甜。”
高岭之花一脸迷蒙，好像被大雨倾盆从头淋到尾，不知所云的表情像极了被老师抓包去黑板解题的学生。
李赫宰心里悄悄算着什么，得出答案后，看着他怀里Omega的发旋，“算上今天………闻到过三次了，清清淡淡的，是什么花的香味吧？”
糟了，高岭之花觉得根基处的土壤松动了。
6.
小半个月后公布的实验成绩着实很优秀，学妹们念叨着多亏了那天的李赫宰，李东海天天这么听着，私下也在想着确实该表示一下感谢，可唯一知道的那人的名字还是临走时学妹红着脸问来的，如今李东海替她们没能要到电话号码感到后悔。
其实也没有那么复杂。
李东海睡前惯例的拿起手机，打开有段日子没用的K歌社区软件，右下角红色的系统消息攒了一大堆，手指移过去准备点开，一个没注意却点开了旁边搜索的放大镜图标。
手指移了回去准备重新点，可脑海里一个念头突然扩大而来。
点开搜索，输入用户名，确定搜索。
对“李赫宰”的搜索结果仅两条。
第一个用户的头像看上去大概只有初中生的年纪，即使是小图李东海也能认得那不是他。李东海盯着仅剩的那个系统默认头像，点进了首页。
干净得如同从未用过的首页，只有一首录于上个冬天的《如果是你》，李东海伸出的手指又蜷了起来，拇指在攥成拳的指节上不停摩挲。
他说不清楚，哪里来的突然的期待。
悄悄点开，加载的圈逐渐圆满，一段视频开始播放。
晃动的视角磕磕绊绊的拍着昏暗房间里众多模糊的人形和有些旖旎暧昧的灯光，然后镜头猛地一晃，兀然出现的李赫宰的脸让李东海一滞。拍摄的人很快调整好距离和角度，当前奏响起时，李东海看清，李赫宰随意的坐在点歌台的高脚凳上，他隐约看到提词屏幕上倒数的红点正在减少，李赫宰拿起了麦克。
“面对你，为何会如此困难。”
“你是否能，正眼看向努力着的我。”
“仅为你一人竟能如此痛苦。”
“好是震惊。”
他面向着刺眼的屏幕，背后是房间的昏暗，壁灯又在他侧脸上照得一片鹅黄。他把自己的手脚随意摆放，可看着歌词的眼睛里，真挚浓得都要溢满房间的角落。
“倘若是你，你会怎样。”
“这样疯狂的日子。”
“应该也让你过一天。”
李东海的某根神经被用力拨响，心里不可名状的开始摇晃，他在房间的一片漆黑中不得不用力握紧手机。
半年前屏幕里的李赫宰朦胧诱人，半个月前的李赫宰清冽直接，似乎每一面都足以打败那些向着高岭之花的攀登之徒了。
李东海想快点找到他。
7.
很是可惜，李东海的实验课再次拖堂，等他赶到篮球场的时候，树荫地里早就已经人挤人，鬓角的汗都来不及擦就被人群挤到了前面的太阳地里。李东海一边冲着曺圭贤运球的背影翻着白眼，一边在心里唾弃为一顿午饭折腰的自己。
李东海很不幸的被晒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伸着手勉强挡着阳光，眯着眼睛正在看曺圭贤防守，旁边场地猛地传来一阵叫好，李东海转头，另外一组比赛比这边火热不少，似乎刚投进一个三分。进球的那位与队员们击掌，等他转身准备开始回防时，李东海错开角度，看到了刚才在身后被挡住的李赫宰正抬着胳膊擦汗。
熬到中场休息，围观的人群因为午饭几乎减少了一层，李东海得救的退到了后面的阴凉地，放弃了穿过大片太阳去找对面的曺圭贤，靠着身后的栅栏扇动着上衣。
曺圭贤拧开矿泉水瓶坐下的时候累得龇牙咧嘴，正猛灌着水的时候，旁边又是一个人挨着他席地而坐，李赫宰看了一眼这边的记分牌，挑了挑眉：“你们这打得够拖的啊。”
“对面建筑的这批人简直混蛋，我光是防守就快要跑得翻白眼了。”手也泄愤一般的抓着刘海，“你小子平常在球场跟我练得起劲，现在倒手气好的抽中了文学院！”曺圭贤一个完美的白眼。
李赫宰笑了笑没接话。
曺圭贤手里的水快要见底时，旁边的人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李东海是来等你的吗？”李赫宰捏着手里的塑料瓶，吱嘎吱嘎，太聒噪了。
曺圭贤站起来理了理衣服，他心里有点了然，“你看到他了？我还没注意到他来了。”
8.
李东海吃饱喝足后向曺圭贤问起李赫宰，曺圭贤的眼神从手机屏幕上的游戏里游离出几秒看着他，“他一个计算机学院的优秀学生随手帮了你一把，你还真够感恩戴德的。”
李东海低头用吸管搅着杯子里的冰块，心想着那可不是。
曺圭贤一副圣人模样告诉他，李赫宰的眼眶好像受了点伤，去了医务室，然后就结账离开了，留下座位上一口冰可乐没来得及咽的李东海。
等他站在医务室门口时，咬着腮帮子又想了一遍学妹们拜托自己的理由，这才推开了门。
不过李东海应该再多想想的，全校的篮球赛刚结束，腿擦伤的，手腕扭伤的，胳膊肘蹭破的，满屋子Alpha的血腥气，汗水味道和信息素，李东海像小羊羔一样木然的站在狼圈门口，鱼龙混杂的味道冲得他的大脑立刻死机，两条腿不怕死的迈进了房间。
李东海离着原本的发情期还有几天，不过由于直接的刺激李东海没走几步就开始胸闷头晕，脸色很快就变得难看，捂住口鼻的手已经没了作用，手脚不受控制的软了下来，比这还要紧急的是，李东海身为Omega的信息素开始被迫释放，他的香像吹到极致然后突然被扎爆的气球，向着他的四周开始倾泻。
场面就要不可挽回的下一秒，李东海突然被人拉住手腕，整个人被向前一拽，耳边一阵帘子拉动的声音，接下来李东海就像是沉进了可以把他溺毙的泳池里，浑身上下的毛孔都浸在刚冲泡开的热咖啡香中。
脑袋晕晕乎乎的靠在那人怀里，感受到胸腔在微微振动，头顶沉沉的传来一句，“你发情期快来了？”抬头就看见李赫宰的眉尾红肿着似乎还渗着血渍，眉头却看着他皱在一起，李东海脸色不好的点了点头。
身体永远诚实，反应来得快，在李赫宰信息素的安抚下镇定得也快，李东海垂着脑袋坐在床边，刚才耸起的肩头无意间塌了下去，专一而强制的咖啡香气此刻就像输液般流通他的四肢，总算是让调色盘一样的脸恢复了些红润，坐在他身旁的李赫宰也颇有些紧张的看着他，手里握着给他准备好的水。
方才在球场上出的一身汗水在这会被医务室里的冷气吹干得差不多了，眼眶上还没来得及处理的伤口有些发痒，抬起的手的在即将碰到伤口的时候被另一只手打断，“……别用你的手碰伤口，小心感染。”李东海被冷气吹得冰凉的指尖覆在李赫宰的手背上，眉头还是有些不太舒服的轻轻拧着。
“哦……嗯？”李东海看着李赫宰愣在那结结巴巴，像是一口灌下了从冰箱里拿出的冰牛奶被冻得不能反应。
“噗。”李东海笑了一瞬间的春光灿烂，接过了他手里的水杯。
李东海难受着的十几分钟之前，李赫宰在帘子外面用自己都没想到的冷冽，对着一众被味道吸引过来的Alpha扔了一句“离远点”。
真可惜，李东海在那个被帘子和咖啡香裹得严丝合缝的小空间里并不知道。
9.
周末回到奶奶家，花圃盛放得一如每年夏天，李赫宰拎着花洒跟在修剪枝杈的奶奶后面，听奶奶念叨着今年太阳太毒了。
奶奶嘴里嘟囔着“你总算也要开花了”，手里花洒也体贴照顾得多浇了些水，李赫宰探头一看，土里这棵的叶子绿油油得很，花骨朵却是刚长出来。
“奶奶，这棵花是你第一次养吧？之前没见过啊。”
“嗯，头回养，那边那棵已经开花了，你去闻闻，可香了。”奶奶朝他身后一指，李赫宰转头，在院子里那棵合欢树旁边看见了那几株白花。
李赫宰蹲下身来，雪白的花骨朵刚刚绽放，趁奶奶没注意，伸手轻轻拨开了层层花瓣。
他看到了了洁白花瓣里包裹的鹅黄花蕊和奶奶说的那个味道。
很香的味道，李东海的味道。
奶奶过来一把打掉他的手：“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用手碰花骨朵！”李赫宰蹲得腿都发麻了，“奶奶！这是什么花啊？”
“这是栀子花。”奶奶背过身去照顾着水缸中的睡莲，“从冬天就开始准备，一直熬到夏天开花。”
“花虽然不大，颜色也不鲜艳，不过白白净净得看着讨人喜欢。”
“这香味闻过一次，下次即使隔得远也能认出它来。”
居然是真的，从第一次开始，我就能一眼找到你，等待的时间那么长，所以现在才那么馥郁。
10.
李赫宰妥协的松开了不为所动的门把手，最终还是决定为自己出门忘带钥匙付出代价。
提前去找曺圭贤。
——————近黄昏时两人才从球场出来，路口分手时，曺圭贤突然开始笑得不正常 ，“一个星期的晚饭换我帮你打听李东海口风。”
李赫宰其实是很想把球砸他脸上的。
“结果要是不如意就免你三天。”
没多想就朝着约好的海滩而去，可等李赫宰看到曺圭贤旁边坐着的李东海时，他心里只在考虑着现在取消约定还来不来及。
曹圭贤身边那个塌下去的背影在广大的夜幕中显得又小又落寞，脑袋垂得那么低，被晚风吹起的头发都快要看不到了。
有什么烦恼呢？那么无助，要是我能帮你解决就好了。
脚步没入细沙中没了声息，李赫宰一路走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步子突然僵在了原地。
“你真的喜欢他吗？”
李东海歪着头，没有急着回答，过了很久，久到曺圭贤转头去看他，久到李赫宰的脚步忍不住要重新向前迈开。
“我……不知道……好像喝咖啡因上瘾一样？第一次接触时只觉得苦，可后来发现居然能有这么浓的香气，时不时就会想起这种像镇静剂一样的感觉。”
曺圭贤看着他，满头的小卷毛被吹得迷了眼也顾不上伸手撩开。
“这还不是喜欢吗？”
是的，李东海，这还不是喜欢吗？你这样让人过眼不忘的花信风，是在为哪个幸运的家伙暗暗计较呢？李赫宰想着，此刻李东海眼里映出的星夜和光彩他都看不到，以后可能也没了机会，只觉得更加烦躁了。
李东海环抱着膝盖，脑袋埋了进去，然后他说：“大概是吧，毕竟只有跟李赫宰一起时才有这种感觉。”
李赫宰像是被拔掉了电源线，木然的杵在原地。
像什么呢？
像淋了一夜冷雨后热水澡贯通全身的那股暖意。
像口中巧克力融化后黏滞在口腔要命的甜腻。
像终于得出复杂算数的结果后长出的那口气。
李东海后脑勺的头发被吹成了有些滑稽的造型，李赫宰额前的刘海被吹得模模糊糊的挡住了视线。
他站在他身后，中间隔着夏天的风，夜晚的光。
0.
已经八月了，天气开始真正变热了。
曺圭贤在李赫宰请他的最后一顿晚饭的时候问他，你这万事俱备了，等什么东风呢？
李赫宰也不知道。
他在知道真相的那天晚上就该直截了当的走到李东海面前，说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他不是在等待制造浪漫，大概只是想让自己的心意看上去再真挚些，真挚到让这一切看上去是水到渠成。
李赫宰耳机里的音乐快要调到最大音量了，他快速的换着气，把所有的犹豫都发泄在夜晚的跑道上，身边不断擦过的人影，操场拐角处零星亮着的几盏路灯，快速奔跑中的视野模糊晃动，突然间世界安静了一半，李东海手里拽着他右耳朵里的耳机，在他旁边急喘着。
李东海跟他一起在跑道上慢走，一句一句的聊着天，李赫宰没有问他身体如何，他自己也默契的没有开口道谢，李东海说今晚操场上人好多，李赫宰附和他说是啊人真多。
这算什么啊，李赫宰口里那句“我喜欢你”一个不留神就能飞出来在李东海眼前放大，可他还没有想好如何让这四个字认认真真的出现。
他转头看着跟他并肩的李东海，心脏好像涨满了。
李东海扭头看着不断路过的行人，等他回头时身边的李赫宰没了人影，以为是他没跟上，回身去找，结果李赫宰站在跑道遥远的那头，目光的方向像是自己，李东海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能大声的叫他。
“李赫宰！”
李赫宰朝他走来，停在离李东海很近的地方，近到即使是在如此昏暗的操场，李东海仍能看清他紧张的脸。
“李东海，我好像忍不住了。”
“就现在告诉你吧。”
“.…..我......很喜欢你。”
他看见李东海愣神之后终于开出了花。
李东海那盛放着星的眼睛，笑着，然后把今晚夜空缺少的那几颗，准确无误的传送到了李赫宰眼里。
他听见李东海说：“…………你是在不好意思吗？”
“如果是的话”
“那我就答应了”
犹豫又有什么关系，反正那么漂亮。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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